- 2020 年 11 月 20 日
- By guaiwuhechengdashi
她身子一頓,但又趕忙奔走。可一道風勁霎時間從她身後竄至,打在她身前一段古木上。
那截拐杖。
猙獰的毒刺黃蜂飛出,將她圍住,似乎只要她再想逃走,就會即刻投刺。
她轉身看到正飛速竄來的父母,無力地跳下樹枝,坐倒在地。
那種宿命,終究是逃不過了嗎?
她望了幾眼被麻袍人綁縛住的十劍,暗嘆:你到底是被這漩渦給纏住了啊,而我,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失敗,又將再次變為工具。
是的,她烏卿璇,只是工具。
她從一出生開始,就是工具。是父母、是黃蜂的,用來奪取烏氏最古老的蠱種——春秋蠱的工具!
春秋蠱到底是什麼?很多族人都不知道,只是聽過這個名字。但蠱術修為最高的那批人都知道,這是烏氏三百年前在秘境找到蠱術秘法時一起覓得的原始蠱種之一,從那秘法的典籍上得知,它的作用就是——
長生不死!
啊,長生不死呢。 靈未央 有多少人修星就是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並為之沒日沒夜地修鍊。但這春秋蠱,就能輕易地賜下這個字眼,甚至要比能有三百載以上壽命的武君都要漫長得多得多。
而春秋蠱賦予漫無盡頭的壽命的條件只有一個:讓它成熟。
用他人的生命、壽元去滋養它,一代又一代,只要它吸飽了,成熟了,它就能讓人長生不老了!
於是,烏氏的上層執拗、瘋魔了三百餘年!
他們保守著春秋蠱的秘密,只是不斷地在族人中尋找合春秋蠱「口味」的宿主,為了掩人耳目,長老們會擁任每一個宿主為族長,下一個宿主為少族長。
於是烏氏族人奇怪地發現他們的每一屆族長都衰老得異常之快,往往她們不到五十歲,就會衰老得就像已經有一百四五十歲一樣(大武師的平均年齡為一百六七十歲左右)。
每四十年一次的蠱會,就是烏氏長老們篩選下一任宿主的時候。而且還是由寄宿著春秋蠱的族長在他們的「陪伴」下親自挑選。
多麼殘忍!
而黃蜂的魁首在知道這則隱秘之後,便有了這樣一條命令——凡復仇派新誕生的子女,一定要參加一次蠱會。
而她烏卿璇,就是這麼幸運地,在上一屆蠱會上被族長選為少族長。
在自己父母的陪伴下。 武清迅速地分析出一個可以突破的點。
她並不是真的要劫持溫克林。
就憑溫克林之前射下水晶吊燈那三槍,她就能看出他是個極難對付的高手。
僅憑姬舞晴身上這點小力氣,很可能剛扳過溫克林一支胳膊,就被他瞬間反殺反制。
更何況剛才薇姐被他們糟踐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縱然溫克林沒有親自下場,卻是親下命令的真兇禍首。
這種生性陰暗手段兇殘的人,即便穿得再乾淨,武清也不屑於去碰。
武清假做偷襲溫克林,只是為了逼得功夫高強的木雨分寸大亂。
本來木風擅自擊殺小士兵的行為就是意外,更沒人會想到木風會被一個柔弱的小戲子瞬間擊倒。
所以木雨擊殺武清,只是他在一連串意外的刺激下做的本能反應。
這其中並沒有溫克林的命令。
武清直接偷襲溫克林,會讓木雨瞬間記起自己身份本職,從而產生一瞬間的焦急。
武清賭的就是這一瞬間!
這一瞬間不僅足夠後面的戴郁白出手來解救她;更會給那些急於控制住溫克林的警察們一個機會。
武清全部都計算到,唯獨沒有十成把握的就是戴郁白。
她到底對戴郁白了解不深。
戴郁白究竟會不會及時出手,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一瞬時間過得很慢,慢到每一個人都經歷了很多不同的情緒。
這一瞬間又過得很快,快到還沒來得及眨下眼睛,武清就攻到了溫克林的近前。
溫克林本來以為木風定然會解決小士兵,雖然是梁心的人,但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手下,他毫不在意。
他退到木雨身後,都已經開始有些無聊的又撥弄起自己新定製的袖扣了,沒想到發生尖叫的卻是木風。
他惕然抬頭,卻正看到一臉嚴肅武清偷襲而來!
他柳眉瞬間蹙起,下意識就掏出了腰間另一把手槍。
武清咬緊牙關,最佳的機會轉瞬即逝,但是戴郁白還是沒有動作。
再過半秒,她就真要涼成一盤大拌菜了。
她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戴郁白,轉眸就開始對準溫克林的弱點。
她只能想辦法,先脅迫住這個白衣翩躚的大變態。
就在溫克林的手摸到手槍的那一瞬,一聲劇烈的槍響猛地扎進人們的耳膜,刺得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武清只覺得那聲槍響特別清晰,震得她耳朵嗡嗡響,彷彿一槍命中的就是自己!
她的動作不覺一滯,身上卻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疼痛。
但是這一瞬的遲滯,卻讓對面的溫克林有了可乘之機!
由於角度,溫克林對那一槍的出處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一瞬的驚訝之後,他一雙眸子霎時猩紅一片!
原本他不想動梁心的女人,但是這一槍叫他瞬間憤怒到了頂點,別說是梁心,就是換成梁國仕的女人,他也一定會照撕不誤!
他迅速做出反應,調轉槍口緊緊盯住飛快移動的武清,儘管實在倉促之間,但他還是精準的瞄準的她烏黑的眼珠。 在十一歲的時候,烏卿璇在蠱會上被選中了!
她只記得那時候父親特別高興,周圍的那群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頭、老嫗,一個個都笑得格外嚇人,族長也是一副詭異的表情。
後來她知道了。
父母是因為貢獻了兒女的緣由,將會得到一份獲得成熟版春秋蠱寄宿的機會;那群長老們,是覺得離長生又近了一步的歡喜;而族長,則是解脫了的釋然吧。
這些,都成為了她心底仇恨的種子。
父母打的算盤是什麼她知道了,父母背後的黃蜂魁首打的什麼算盤也不難猜出——無非是奪走成熟了的春秋蠱罷了。
而她的一生,只會淪為可悲的養料。
在她被送回氏族后,族長對她的照顧不過是對另一個自己的可憐罷了,那些族人的尊敬,也不過是愚昧、令她厭煩無比的偽物罷了。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在她最花樣的年華中,她被安上了這樣的一種宿命!
她好恨,恨父母,恨黃蜂;恨族長,恨族人,她曾憎恨著一切……
然後,她麻木了,麻木地接受了宿命,麻木地活到了現在。
烏卿璇坐倒在地上,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悔恨中,她一點點奢望的未來,也被打碎了……
她忽地抬起頭,惡狠狠、而又帶著淚點地盯向父母。
魁首依舊慢悠悠地走來,而她的父母則已經竄至她身前,只是被那一圈黃蜂阻隔在外沿。
「璇兒,你還不肯原諒爸爸媽媽嗎?」她的父親即便有愧於女兒,還想著做一個嚴厲的爸爸角色嗎。
他總是向自己灌輸著使命的意識,就那麼不含情意——
所以烏卿璇好羨慕十劍兄妹,他們之間的親情,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可她瞥向母親時,有些發愣——她的母親右手手背貼著臉掩面輕泣,但她那對著烏卿璇的右手手掌卻是用星力黏著一部微機。微機上顯示著寫字板的界面,寫著滿滿一頁字。
以她大武師的實力自然能看清其內容:
「璇兒,你一定要原諒你阿爹!
他已經悔恨了多年。
現在,就是我們盡父母之責的時候了。
我們會攔下魁首,你不要回頭,立馬逃出去!
你阿爹已經拿到了控制春秋蠱的心法玉簡,就埋在你經常一個人待的那個樹洞里,你一定要學會這篇心法,不要抗拒。
獲得自由后,你就去各地尋找新的宿主,如果春秋蠱沒有成熟的跡象,你就留下壽元將它轉移出去,等成熟之後再取回。
璇兒,你一定要幸福地活下,長命千歲地活下去。」
……
啊?
這算什麼,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們知道我那個樹洞,你們不是不關心我的嗎,你們不是一直把我當做工具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要拿出一副父母的樣子,是騙我的,對吧?
烏爸爸不再言語,他忽然間出手,手心中轉出一個強力的風漩,直將烏卿璇周圍的所有黃蜂捲入至身前。
他們身後的魁首立刻變了臉色。
「烏德安,你敢!」
烏爸爸一咬牙,風漩猛地炸裂,帶著所有黃蜂撕裂。那些黃蜂掙扎著射出幾根毒刺,即便烏爸爸已經凝出了星力鎧甲,但那些毒刺一打在甲胄上,竟是連星力之甲都開始消融。
魁首加快了速度,掠影沖至,右掌拍來,五根手指上呈現出斑斕的色彩,明顯是劇毒。
烏爸爸暗念一聲「蠻象蠱」,整個人的皮膚上浮現出暗金色的光芒,四肢都粗壯了數分。他整個人衝撞而去,硬生生地用左肩接了魁首一招五毒掌,同時送出右手大力蟄住了魁首的左臂,不讓他揮出那紫色毒霧。
「快走!」
烏媽媽早已來到烏卿璇身邊,她為卿璇服下一粒氣血丸,接著抱起滿臉不知所措的烏卿璇,用出她最快的速度往遠處奔去!
「為……為什麼?」
烏媽媽一邊抱著烏卿璇疾步遁走,一邊輕撫著她的后脊,柔聲道:「因為,我們是愛著璇兒的呀。」
不絕的淚水銀瓶乍破似的泌出,烏卿璇哽咽地發不出聲,她透過朦朧了的視界望向父親……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著父親,他全身肌肉隆起,渾身冒著暗金色光彩,一人獨戰組織內最強大的魁首,一次次硬接那毒掌,即便血肉開始消融也不放開蟄住魁首的手,選擇蠻象蠱就是為了多拖延點時間。後面的麻袍手下也驅使著大蟲、毒蠱咬向他,百蟲噬體!
他的身影是那麼的孤立無援,又是那麼的高大堅強。
「爹……」
幾乎是兩分鐘不到,烏媽媽就抱著烏卿璇來到了那個隱秘的樹洞處,她素手一揮,打出一道星嵐飛至樹洞內里的泥土上,炸出一個小坑,露出內里一個匣子。
她迅速撿起匣子打開,拿出一塊瑩綠色的玉簡塞入烏卿璇懷裡。
「璇兒,接下來的路,該你自己走了」
烏卿璇咬了咬嘴唇,顫聲問道:「娘,你要做什麼。」
烏媽媽捋開烏卿璇額頭上被汗水浸在一起的頭髮,輕輕一吻。
「璇兒,當年爹娘犯下的錯,你爹去彌補了,還不夠。接下來,輪到娘了……」
「不!」烏卿璇抱住了烏媽媽,她雙眼通紅,嗓音嘶啞,「娘,我們一起走!」
烏媽媽反手抱住了她,將她猛地拋飛出去,同樣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你跑,你快跑啊!」
快掉落到地上的烏卿璇正欲回身找阿娘時,卻見體表環飛著數只綠色的蠱蟲,帶起陣陣清風直接擄著她向泉眼那邊竄去。
「你要是敢攻擊這些『露風蟲』,我就自斷心脈!」
烏媽媽瞧著哭成淚人兒的烏卿璇緩緩遠去,嘴角顯出微笑,低聲喃著:「璇兒,這些年阿爹阿娘真的很後悔沒有陪在你身邊……」
一道凌厲的聲音打斷了她。
「哼!好一出肉麻戲。」
魁首自後面追了上來,他顯露出真身,臉相陰鷲,此時更是掛著殘忍的笑意,他對付烏媽媽這個武師就更加輕鬆了,舉著收回的拐杖一甩,一道凝實的星嵐砸向烏媽媽,接著數只黃蜂也是緊隨而至。
烏媽媽結印打出一面星盾扛下星嵐,後退幾步,連連閃開黃蜂的叮刺。但尋常武師的速度怎及大武師,魁首一掌五毒襲至打在她心口。
她驅動命蠱噬咬自己的內臟,勉強吊住了一口氣,但嘴裡不住咳出斑斕的毒血來。
烏媽媽硬撐著左手夾著四根毒針猝然偷襲魁首,他一揮拐杖大力砍下,直將她的左臂打折。
「哼,不知死活。」魁首最後看了一眼這狼狽重傷的婦人,卻也沒有放出食屍蟲,拐杖橫打,竟打裂了烏媽媽的脖子。
他殘忍地伸出左手,一把奪住她的頭顱沿著脖頸撕下!
啁啾,終夜悲。 武清迅速地分析出一個可以突破的點。
她並不是真的要劫持溫克林。
就憑溫克林之前射下水晶吊燈那三槍,她就能看出他是個極難對付的高手。
僅憑姬舞晴身上這點小力氣,很可能剛扳過溫克林一支胳膊,就被他瞬間反殺反制。
更何況剛才薇姐被他們糟踐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縱然溫克林沒有親自下場,卻是親下命令的真兇禍首。
這種生性陰暗手段兇殘的人,即便穿得再乾淨,武清也不屑於去碰。
武清假做偷襲溫克林,只是為了逼得功夫高強的木雨分寸大亂。
本來木風擅自擊殺小士兵的行為就是意外,更沒人會想到木風會被一個柔弱的小戲子瞬間擊倒。
所以木雨擊殺武清,只是他在一連串意外的刺激下做的本能反應。
這其中並沒有溫克林的命令。
武清直接偷襲溫克林,會讓木雨瞬間記起自己身份本職,從而產生一瞬間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