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 年 11 月 21 日
- By guaiwuhechengdashi
但很快,他便失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這青年也不是矯情之人,也抱拳朗聲道:「竟然小兄弟誠情相邀,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那名青年拿著一壺酒便走了過來。
「來來來!喝喝喝!」徐焰很興奮的替那位兄台倒酒,然後喝了起來。左成哲與白雲相視無奈,但也知道悶了一個多月,徐焰也是被悶瘋了,也只得隨他。
左成哲與白雲只是偶爾微呡幾口,令徐焰的白眼再次連連翻動。而那位兄台卻沒有這樣的顧忌,彷佛與徐焰意氣相投,二人竟然像是鬥起酒來,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過不亦樂乎!
在喝了第三壇后,重傷剛愈的徐焰也是開始有點受不到昏昏沉沉的。而那位青年也是語無倫次:「小兄弟!我問你啊!上天怎麼如此不公平!」
他猛地站了起來,拿著酒杯卻是搖搖晃晃:「我啊!如此天縱奇才之人,卻是卡在這個小口?為甚麼啊!不公平啊!」
「對啊!不公平啊!」雖然不知道到底甚麼不公平,但徐焰還是下意識的附和,自己卻是又喝了一大口。
「不公平啊!」那青年像真的喝醉了,他一口拉著自己袍子的衣襟:「我謝雨白,先天心宮!卻是在十八歲連一宮境都突破不了!」
「怎麼可能啊!既然上天要我沒有天賦,那為何賦予我先天心宮!」
左成哲與白雲相視一眼,也是暗暗嘆息。
紋者一道如披荊斬棘,若是十二歲不能突破一宮境,哪怕將來突破了,未來只怕也只是平平無奇,哪怕是突破二宮境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大概只有先天氣宮,才是越晚突破代表天賦越強。像徐焰、像藍明這等先天氣宮,根本不需要擔心。
先天心宮,可是很強大的天賦。
但卻困在這裡,不得不說天意弄人啊!
…………
醉得有點視線朦朧的徐焰抬起頭看向露出胸膛的青年,又是喝了一大口酒,才隨意的道:「兄弟!你這是中毒了啊,自然怎麼鍛煉紋力都沒有作用。」
「中毒?」那名青年聞言一愣,那醉意馬上便散了一半:「你說甚麼?」
而當他再次看向徐焰,徐焰已經趴著桌子上睡著了,嘴巴還開合開口的呢喃著:「我還要喝……」
…………
翌日,徐焰張開眼楮,卻是頭痛欲裂。
啊……沒有藍明在,喝酒沒有節制果然是不對的。
人就是這樣,藍明在的時候就覺得那傢伙一直碎碎念煩不勝煩,到藍明不在的時候,自己怎麼喝也行,卻又懷念起那傢伙一直管著自己。
「兄弟,你還好嗎?」一個腦袋從自己視線冒出,嚇得徐焰馬上大叫著坐了起來!
轟!
兩顆腦袋撞在一起,二人一起按著腦袋慘叫著!
「你誰啊!」徐焰怒了,頭痛還要被嚇,當我好欺負啊!
那人雖然同樣痛著,但卻顧不得那麼多:「小兄弟,你忘了我嗎?昨天跟你暢飲著的那位兄台啊!」
徐焰皺著那雙如毛毛蟲的眉毛,然後看向左成哲與白雲。左成哲眼觀鼻鼻觀心的,沒有理會他們。白雲卻是毫無形象的把腳擱在窗台上一晃一晃的:「這位兄台便是昨天背你回來的,你這小子喝起來不懂節制,以後別想喝酒。」
徐焰聞言便苦了臉,又來一個管著自己的了。
縱是如此,他也漸漸認出眼前的人:「嗯,我想起來了。兄台,你我一見緣故,但也沒有必要跟著我回來啊!」
那位青年聞言一愣,便馬上拉開自己的胸襟,看得徐焰「花容失色」的掩住眼睛:「兄台!兄台你冷靜點!我可不是斷袖分桃之輩啊!」
「不是!你昨天說我中毒了是甚麼意思?」
聽到那青年的說話,徐焰從指縫間看了過去。
…………
那名青年赤裸上身躺在床上,徐焰在喝過醒酒茶後人舒服多了。
他把了一青年的脈象便皺起眉頭,但卻沒有說甚麼。然後他的手指合併成劍指:「得罪了。」
他的雙指在青年的胸膛不斷按著或探索著甚麼,雖然感覺有點嘔心,但那名青年也知道,也許自己是出了甚麼問題,所以沒有說甚麼。他已經無路可退,也只能孤注一擲。
雖然這少年看起來還是個娃娃,但自己還有甚麼選擇嗎?
良久,徐焰的劍指停在一個位置不動。
那大概在心臟與腋下之間的位置,然後劍指重重一按。
「啊!」青年只感一陣劇痛,整個人痛得坐了起來!
他喘著大氣,面上儘是難以置信之色:「那……那是甚麼!?」
徐焰面色平和:「正如我醉前所言,你中毒了。」 ?第七十九章──雪蜈化筋散
青年聞言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動也不動。
徐焰拿起擱在旁邊的白布抹了抹手,緩緩的道:「畢竟我見識太少,對於各種知識都是透過卷藏中得知。但現在從脈象、面色、中毒的位置,都與書上所寫的一樣。」
「我認為,你中的毒,是【雪蜈化筋散】。」雖然話語中的詞藻略帶保守,只是徐焰口氣卻是堅定無比。
在場見識最廣的大概是白雲了,但縱是白雲也是愣住了:「化筋散我是聽說過,但雪蜈化筋散卻是聞所未聞。」
徐焰解釋道:「化筋散是一種常見的毒藥,能以氣體或溶於水中,中者身體四肢無力。只是化筋散對比起紋者而言,效用不太大。但化筋散卻是有一個好處──兼容性大。」
「有一卷藏【化筋散萬用】,裡面是一名醫師所著。他花了畢生時間,去研究化筋散到底能夠與多少其他藥物混合。當中有一種專門針對紋者,便是【雪蜈化筋散】。」
「名字有雪蜈,便是因為以產於北方冰雪之地,有一紋獸名為雪蜈蚣。以及屍體風化再磨成粉末,混以化筋散便是雪蜈化筋散。」
徐焰皺著眉頭,顯然對此毒物也是有點不喜:「雪蜈化筋散用處只有一個:化解體力的紋力。若是長期服用雪蜈化筋散,會在體內產生毒塊。當毒塊產生后,哪怕修練的紋力再多,都會被毒塊吞噬並以此壯大。」
他看向已經呆若木雞的青年,很認真的道:「你應該興幸遇見我。當毒塊壯大到一定的程度,便會像個炸彈便爆裂,那時候毒素會在三息之間運行全身,神仙難救。」
「雪蜈蚣在北方並非甚麼罕見之物,只是一階紋獸。但這裡可是南方,要搞到雪蜈蚣可是不容易啊。雪蜈化筋散對於一宮境以下的紋者或紋師才有用,所以著作【化筋散萬用】的作者給其稱呼──天才毒藥。」
「以示專門毀掉敵對勢力的天才。」
「我說,兄弟,你是不是得罪甚麼人了?」
…………
青年回過神來,坐下喝著熱茶。
他的面色回復平靜:「這次真是多謝兄弟了,若非有兄弟相告,我謝雨白大概到垂垂老矣卻仍然不明不白。」他向著徐焰抱了抱拳:「在下謝雨白,夜獅謝家子弟,未請教。」
「徐焰。」徐焰直接的道:「夜獅謝家?世家喔,那就難怪了。」
就像左成哲與白雲所害怕徐焰被毀掉一樣,作為世家的天才同樣也會被針對。只是下手者卻是必需謹慎,若是被發現那鐵定會受到謝家的怒火。
曾經有著五宮境強者坐鎮的世家,其底蘊深不可測。
謝雨白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很平靜,只是卻難掩一抹緊張。他試探著的問道:「只是未知徐兄弟,此毒能解不能解?」
「自然是能解。」徐焰沒有轉彎抹角:「雪蜈化筋散沒有太強的毒性,它的強大之處在於其隱秘。若非你中毒已深,其毒塊有點控制不住我也是看不出來。但若是發現過後,解毒之法也沒有太困難。」
謝雨白的身體都是微微顫抖著:「那麼毒解后,我還能再次修練?」
徐焰聳了聳肩:「修練自然是能夠修練,但是將來能夠突破到幾宮,那就看你的天賦了。」
「太好了!」謝雨白走上前兩步,緊緊的握住徐焰的手,聲音也是帶著顫聲:「太好了!謝謝你,徐兄弟!」
…………
謝雨白離開了徐焰所在的客棧,一路朝著謝府走去。
謝府,即是夜獅城主府。
因為謝家世代,便是夜獅城的城主。這裡是謝家的封地,所以謝家對這裡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哪怕是當今藍皇也只能每年象徵式的收取稅務以表示對南極皇朝的的忠誠。
他一路走來,卻是明顯的感到附近的人的指點與低語聲。
對此,他並不陌生。
小時候,自己在家族中點紋發現先天心宮,被整個家族視作重點培養對象。各種珍稀紋食、功法、紋技,隨手可得。那時候整個家族都是喜氣洋洋,為了謝家有后而感到欣喜。
但是一年又一年的過去,當自己十三歲還沒有突破一宮境之後,所有的情況開始變了。
自己的父親對待自己再沒有笑容,偶爾看著他只有嘆息。
自己的母親常常夜裡垂淚。
父親納妾,生出好幾個弟弟妹妹。到長大后,謝雨白才知道,這是因為父親想要生出別的有希望的繼承人。
那些以往垂手可得的紋食、紋技、功法通通被沒收。
到了自己年過十八,也許知道自己再沒有任何希望,家族便分配了醒獅樓給自己打理,算是為家族出一分力。但謝雨白卻是只在頂層借酒消愁,磋跎歲月。
直至今天。
在謝家的人看向謝雨白,卻是發現今天的謝雨白有點不一樣。
以往的謝雨白行路間軟弱無力,面容憔悴,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全身上去散發著等死的沉悶之氣。
但今天的他,卻是健步如飛,目光之間卻是精神飽滿,銳氣十足。
像回個……年輕人。
高門貴妻 呯!
謝府的廳門被打開。
裡面本來有著數名老人圍著居中的一張椅子在商議著甚麼,門的打開令他們都愣住了。
這可是謝府,夜獅謝家在當今整個南方都是排得上號的世家。他們商議的,自然都是大事。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當面的闖進來,只是看到闖進來的人,那些老人都是下意識的把目光落在居中椅子之人。
那是一名壯漢,看起來很健壯。他的頭髮一直從兩邊蔓延至兩腮位置,然後幾乎把他整個嘴巴都是掩得緊緊的,看起來就像一頭人形的獅子鬃毛。
縱是如此,那雪白的鬢髮以及眉宇間的歲月痕迹卻是表露無遺。
但沒有任何人敢瞧不起他。
因為他是謝家當代的家主、獅王。
人稱【白獅王】,謝震。
看到謝雨白如此闖進來,謝震有點驚訝。更令他驚訝的是,他看到那一直如同廢物般的兒子的眼神。
這眼神……就像六年前那般,充滿朝氣的幼獅。 ?第八十章──進謝府
「今天先說到這裡,退下吧。」謝震的聲音很低沉,哪怕他已經壓低了聲音,卻仍然像是獅吼,令人不敢違抗。那幾名老者連忙鞠躬退下,只是當他們離開大廳之時,也不自禁的多看謝雨白幾眼。
…………
偌大的議事廳,只剩下父子二人。
看著自己的兒子,謝震心中也是一痛。
曾幾何時,他也是對自己的兒子充滿希望。
先天心宮,那可是絕佳的起點。謝家的始祖──謝問天,同樣也是先天心宮。很多人認為這是謝家強盛的延續,但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被寄予無數期望的謝雨白,在十二歲還沒有突破一宮境,令無數人把那種希望,盡數轉換成恨意。
謝雨白開始在謝家寸步難行。
把醒獅樓給謝雨白打理,是謝震的意思。
把他流放出去,至少不必聽到各種流言蜚語。
「說吧,甚麼事。」謝震雖然心中思源如潮,面上卻是平靜如水。他是一家之主,城府自然極深。他坐在椅子上,盯著自己的兒子。
而謝雨白同樣沒有逃避自己父親的眼神,他的目光閃爍:「父親,我知道我為何一直無法突破一宮境的原因了。」
「喔?」謝震聞言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甚麼原因?」
謝雨白緊握著拳頭,聲音充滿恨意:「我被下毒了!」
謝震猛地站了起來:「你說甚麼?!」
謝雨白深深的呼吸一口氣。
在徐焰面前他非常平靜,但真正的心情是那麼平靜嗎?不。
他本來是天縱奇才,謝家最有潛力的繼承人。就是因為被人下毒,哪怕他能夠再次修練,起步也是晚了。修練一道,一步慢便是步步慢。謝雨白知道,就算他能夠再次修練,想要突破三宮境也是很困難了。
一切,都是因為那下毒者!
他怎能不恨!?
謝雨白盡量保持著語氣平靜,把從與徐焰相遇、然後查出毒名的事情。謝震一直靜靜的聽著,哪怕聽到替謝雨白治病的人,只是一名孩子,他都沒有說話。而直至聽到徐焰準確的按到謝雨白的毒塊、雪蜈化筋散的名字后,他的手輕輕落在椅柄之上。
那張他坐了數年、象徵著家主的椅子瞬間化成木碎。
然後他的聲音響了起來:「傳慈醫師來。」
沒有多久,一名老者便在人攙扶之下來到了議事廳。看到那化成木碎的椅子,老者眉頭一皺,拄著拐杖的擺了擺手,那攙扶他下人退下。
「未知家主傳老夫來有何事情?」
「慈醫師,你為我謝家客卿醫師接近十載。對於慈醫師的醫術,謝某人從來沒有置疑過。」謝震緩緩的說道,那花白的鬢髮微微顫動:「未知慈醫師有否聽說過,雪蜈化筋散?」
慈醫師聞言,緩緩的擺弄一下他那稀落的鬍子:「雪蜈化筋散?老夫聞所未聞。名字冠其化筋散,未知與化筋散有何關連?」
謝震平靜的看著慈醫師,彷佛想要從中看出甚麼。
良久,他緩緩的道:「沒事了,慈醫師請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