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 年 11 月 19 日
- By guaiwuhechengdashi
「婕兒,你哥叫你莫要亂結識陌生人,如今世道險惡,怕你奸人害了。」那少年狠瞪道牧一眼,伸手欲將童婕拉起身,卻被童婕怒視,「莫然,挪開你的臟手。」此話一出,身後跟班竊竊私語,有幾個甚至笑出聲,搞得少年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其中滋味他自知。
道牧看了一眼,旋即搖頭低腦,拿起餐具吃飯,不再理會這幫人。
「你個廢物在笑我?!」莫然見道牧看他神色,本就尷尬,沒有面子,道牧這麼一瞧他,他更是不爽。
他大步走到餐桌前,抬起腳便將道牧桌子踢翻,哐啷啷,飯菜酒水灑落一地,道牧眼疾手快,抖布為阿萌擋住滾燙的湯汁。
阿萌因此受到了些許驚嚇,畢竟還是幼獸,對凶神惡煞還是畏懼。道牧心疼安撫阿萌,目露寒芒,未等他開口。
「你敢瞪我?!」莫然見道牧居然還敢瞪眼,氣不打一處來。
抓起腰間牧鞭,啪,快成一條黑影,利氣如刃,道牧不畏疼痛,抬手一把抓住牧鞭,不顧手掌血淋漓,自纏幾圈,隨後用力一拉。
莫然想不到一個凡人生得這麼大力氣,順勢而來,道牧一腳印在他胸部,胸骨斷裂凹陷,飛出驛站,身體抽搐幾下,狂吐鮮血,終癱若爛泥。
侍者見事情鬧大,不由跑去找尋穆扎。
道牧未消停片刻,門外傳來一陣怒號,大老遠就能夠感受到怒火之辣。
「少年郎,你下手也忒狠了點。」一中年男子陰著臉走進驛站,身後跟著一大批人馬,莫然被他人攙扶,此時已經清醒,看向道牧,目光陰毒,口中直叫囂弄死道牧。
「莫叔叔,是莫然他……」童婕欲跟中年男子解釋,道牧卻伸手將她嘴捂住,制止她的行為。
「難不成我就該站在原地讓他鞭打?」道牧抿嘴冷笑,兩手背負在後,無懼中年人咄咄逼人。這中年人的修為怕是跟自己老爹一個等階,他給自己的壓力就跟老爹給自己的壓力相近。
「你犯了錯,就該打!」中年人仰頭睨視道牧,你弱你無理,我強我虐你的心態展露無遺。
「我道是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為何如此惡毒,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一頭老狗生小狗。」道牧臉上不無嘲諷,卻忘了自己何嘗不是十六七歲少年,「莫不是以大欺小,以勢壓人?」
「凡塵螻蟻何時變得如此囂狂,真讓本尊開了眼界。」中年人抬手,虛空就來一巴掌,「我就以大欺小,以勢壓人,你奈我和?!」
呀,童婕一聲驚呼,下意識擋在道牧面前,道牧將其猛拉回自己背後,那一巴掌正正打在道牧臉上,掌印紅彤彤,浮腫溢血,疼得道牧眼角晶瑩。
哞,阿萌怒目,欲教訓中年人,「阿萌!」道牧沉喝一聲,阿萌會意,不甘心又匍匐在地。道牧這才放心,抬手握住決刀,思緒千轉,該如何殺人逃脫,冰冷道,「老狗,你今日不弄死我,他日我百倍還之。」
「你這是什麼眼神?!」中年人不喜道牧那孤高冰冷的眼神,抬手便要再給道牧一巴掌,壓壓道牧的傲氣。
「哼!」一聲冷哼,穆扎瞬至道牧身前,音波震散掌勁,震得中年人踉踉蹌蹌,差點沒跌倒,「祝織山才出一織女,織天府就以威風蓋天,連幾條狗都開始把尿撒到我劍機閣頭上來。」
「你是什麼東西,在我莫增賢面前如此囂狂?」中年人冷笑連連,自報家門后,愈加狂妄,「沒我織天府馳援,劍機閣只有等死的份!」
「你們來這,不過想要銘刻豐碑,硬把自己說得比蓮花還聖潔。活脫脫一群當婊立牌,卻到處宣傳自己是忠貞烈女,讓天下人讚頌。」穆扎語氣帶著濃鬱火藥味,兩手背負在後,無懼對方高自己一大階位,「你們這種人,我劍機閣不歡迎,滾出驛站。如果方便的話,請滾出劍機封地。」穆扎抬手直指門外,霸氣偉岸。
「你不怕織天府號召所有牧道者封殺劍機閣?」莫增賢臉沉得嚇人,久居上位的霸道氣勢油然而發,兩大霸主勢力的外事長老正面硬剛。
「如果一條痴獃老狗都能夠左右織天府與我劍機閣宣戰,那織天府真是越活越回去。」穆扎分毫不讓,道牧的生平,穆扎一清二楚,一生佩服的人不多,身後這個不過十七旬的單薄少年,連他都自愧不如。
「誰都不能讓道牧在劍機封地受到委屈!」這是閣主親傳的密令,穆扎還有來自穆家的密令,內容大致相同。
「如此說來,劍機閣會為了這凡人與我織天府為敵?!」莫增賢冷笑。
「真當劍機閣跟你織天府那般?」穆扎不無嘲諷,「劍機閣不與人爭,不代表怕了誰,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你……」莫增賢怒不可解,兩手緊握成拳,青筋條條綻放,胸部急促,紅了雙眸,惡了眼神,「傷了我兒子先不說,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織天府,真當織天府怕了不成!」
中年人解下牧鞭,鱗光閃閃,蠕動似蛇,穆扎探手抓出一柄古樸大劍,兩股氣息如龍如虎席捲整個驛站,惹來所有人的目光,大戰一觸即發。
「夠了。」身後傳來威嚴聲音,「丟人現眼的東西……」
童婕聞聲,臉上露出驚喜,「哥哥!」她跑過去,迎上一個丰神朗俊的青年,未等對方開口,童婕就稀里嘩啦將過程還原,莫家父子多麼多麼可惡,道牧和穆扎多麼多麼正直,絲毫沒有心計。
青年環視驛站一眼,扔給道牧一小玉瓶,淡淡道,「凡人,離我妹妹遠點。」
青年帶頭,織天府的人如潮水般退出,繼續深入災區。
「童伯羽,你讓老夫咽下這口氣?」莫增賢憤懣揮動手中牧鞭,啪,一聲輕響,愣生生在沙塵世界開出一條十數里大道。
「咽不下也給我咽,這裡是劍機封地,並非你可作威作福的牧星山。」童伯羽兩手背負在後,餘光掃視莫家父子。
「哼!」中年人冷哼一聲,「希望不要讓我單獨見到劍機閣弟子!」
「……」
遠眺織天府一行人消失在漫天沙幕,道牧雙眸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造化常常為庸人設計,以時間的流駛,來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這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給人暫得偷生,維持著這似人非人的世界。
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一個盡頭……」穆扎輕嘆一氣,重重拍了拍道牧肩膀,「你進了災區,劍機閣就無法保你,你無論做什麼選擇,我都尊敬你。」
道牧蕭索的背影消失在滿滿塵天,穆扎的目光久久無法移動,手中玉簡無比詳細記錄著道牧生平,相較於那一巴掌,道牧那一跪最觸動人的心弦,他不過才十六過半,怎不令人敬佩。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哈哈哈,你一定沒想到吧,我會知道你懷孕的消息!你不妨猜猜,是誰告訴我的?」
司徒雲舒擰眉,誰告訴她的?
十幾秒的沉默之後,牡瑤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個人,你一定猜不到!」
難道不是慕靖南?
司徒雲舒腦海里,充滿了疑惑。
「好了,不賣關子了。是阿道夫告訴我的。」
「你還是沒想到吧?其實,阿道夫是我派去給你治病的,當然了,這其中,也少不了慕靖南的安排和幫助。否則,你恐怕還懷不上孩子。」
什麼?
阿道夫……
竟然是阿道夫治好她的?
為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
阿道夫究竟是什麼時候,給她治療的?
種種疑問,在腦海里浮現,她困惑得不行,急於想要知道答案。
慕靖南知道,那麼……是否他一開始就在安排?
牡瑤沒有多說,說了些恭喜的話,還叮囑她不要擔心安璇和言禮,她會照顧好弟弟妹妹之類的話。
錄音筆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司徒雲舒緊緊攥住錄音筆,腦子裡一片混亂,如果慕靖南一開始就知道阿道夫的真實身份,如果一開始,他就在暗中安排……
那麼……懷孕,是不是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守在卧室門外的傭人,突然聽到司徒雲舒的叫聲。
兩人慌張的對視一眼,立即推門而入,「少夫人,您怎麼了?」
司徒雲舒神色有些焦急,「備車,去找慕靖南。」
慕靖南剛到辦公室,秘書就發現,二少心情不好!
俊臉陰沉得駭然,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輕易靠近。
彙報完了今天的工作和會議安排,慕靖南沒有任何指示,秘書正準備退出辦公室,就聽到了敲門聲。
慕靖南抬眸,眸色銳利,秘書立即道,「您稍等,我去開門。」
男人冷峻的頷首。
秘書轉身去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看到司徒雲舒,秘書著實嚇了一跳。
「少,少夫人?您怎麼來了?」
傭人扶著司徒雲舒,警衛就站在她身後,一路護送著她進來的。
司徒雲舒輕聲開口,「慕靖南在么?」
聽到動靜的慕靖南,早就被秘書那一聲驚訝至極的「少夫人」刺激得立即站起身。
邁開長腿,疾步朝著門外走來。
司徒雲舒只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下一秒,被傭人攙扶著的手臂,就被人接了過去。
炙熱牢籠,總裁的陷阱 清冽的男性氣息,竄進鼻間。
「怎麼來了?」慕靖南薄唇微抿,仔細一聽,還能聽到話里難以隱藏的絲絲情緒。
司徒雲舒指尖微微蜷縮,「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慕靖南抬眸,吩咐道:「你們先出去。」
「是,二少。」
傭人和警衛,還有秘書,一起退開了。
帶著她進辦公室,慕靖南反手把門關上。
隔絕了眾人的視線,他立即將她攬進懷裡「不是說不來陪我的么?怎麼自己又來了?」
上一秒地獄,這一秒天堂。
這真是個驚喜。
男人將她緊緊抱住,司徒雲舒快喘不上氣了,雙手推搡了一下,「慕靖南,我有話要問你。」
「嗯,你問。」 隨著不斷深入災區,道牧感覺自己的眼睛蠢蠢欲動,愈來愈活躍。往日隨機出現的異能,多次讓道牧避開無妄災禍,能夠不緊不慢跟上織天府腳步。
呼……
一人一獸大呼一口氣,他們走出了沙塵暴災,面前是一片無垠蒼綠古森。
大岳如牙,拔地刺天,蒼天蔚藍如海,雲朵滾滾成團似棉花糖,古森樹木蔥鬱參天,花草灌木形如綠色波浪,微風徐徐,空氣瀰漫甜香,讓人神清氣爽,心往神怡。
未等道牧高興多久,地面突然隆起,飛出十幾條黑影,突如其來嚇道牧一跳。凝神細看竟是刺刀虎斑蟒,嘶,蛇信如鞭,獠牙如彎刀,身如人腰粗,遠超書籍記載。
嗯哼,阿萌半眯眼,扭動肥身,縱身一躍,小粗腿踏癟兩條刺刀虎斑蟒的七寸,繞蛇群奔跑,道牧掄舞決刀,快似幽光,所過之處,蛇頭噗噗落地。
阿萌默契踏癟蛇頭,一人一獸方才罷休。
哞,阿萌轉頭看其背上正擦刀的道牧,示意地上還在不斷扭動的蛇身,「這蛇肉味道不錯,你想吃?」道牧猜道,阿萌聞言,登時笑眯眼,猛點頭。
看來小傢伙又餓了,生活彩虹澗的時候吃素,自從跟了道牧,現在每餐少不得大魚大肉。阿萌跟其他孩童那般,凈愛吃肉,對素食深惡痛絕,老猴給的靈果堆積如山,非虛脫時候不吃。
「阿萌,你的口味愈來愈挑,凈找肉吃,一般肉還不吃。」道牧無奈,「虎兕和獅兕都吃草,說你是兕中青牛,誰信?」
阿萌雙眼水汪汪,一臉無辜表情,道牧哪敢虐待這小祖宗。
熟練架起大烤架,決刀鋒利輕輕一劃就可給蛇皮開口,刀影幻蝶,割出一段段整齊肉塊,挑上烤架,持刀翻烤,刻口子撒香料。
阿萌一頭撞倒古木,口爪並用,愣生生弄出兩把凳子,放在烤架旁,擬人端坐,就像一貴族小淑女,靜待烤肉到火候。
呲呲,烤肉金黃滴油,落下篝火,轟轟作響,肉香與香料共舞。道牧持決刀挑熟肉直阿萌面前,方才見她動作,小粗腿抬起彈出利爪,一爪一塊烤肉,喏喏,吃得不亦樂乎。
待阿萌吃飽,已近黃昏,桔色陽光照射下,晚風習習,吹走油膩烤肉煙味,難得有如此好天氣。
道牧正靠在阿萌身上,拿著畫板畫出一頭頭怪物,
嗯?!
耳朵微動,轟鳴聲密集入耳,這詭異行走方式,「蛇!大蛇!」道牧坐起身來,臉色大變「全是大蛇!」
將熟睡的阿萌喚醒,阿萌悠悠醒來,扇動小耳朵,鼻子嗅了嗅,瞪大雙眸,露出恐慌,馱著道牧消失在原地。
一路狂奔,登臨一座大岳之巔,阿萌馱著道牧往下看,眼前一切驚呆一人一獸。
無數大蛇在地面遊動,相互糾纏捲縮成團,或是林中滾動,或是相互吞噬,亦或爭相交配,只見各種巨大化蛇類,未見其他野獸。
每隔一段距離,可見一處大型孵化場,孵化場也到處可見盤踞各種蛇,譜寫自然界赤裸裸的殘酷。
白色,黑色,紫色,紅色,各式蛇蛋掛在樹上,半埋土中,堆在草中,卷在懷中。
同種間相互吞食,異種間相互吞食,同種間相互交配,異種間相互交配,其中蛇蛋成為所有蛇種首先吞食目標。
「狂蟒之災!」道牧血眸凝神,靜心沉氣,欲感知可能藏匿暗處的災源。
許久,眼睛有些干痛,也未找到災厄之源的訊息,反倒發現此處一些怪處,結合山巔些許人跡,道牧認定此處為一方養蛇場。
不知牧場主人是否還在?想到這,道牧不由自嘲愚蠢。
蛇類冷血,無心亦無情,又加災厄貫體,招致整體變異,倘若主人逃之不及,便是成蛇口之食,現在怕是已成糞土,古森草木的肥料。
噓噓噓……
道牧和阿萌停留一處過久,狂蟒已聞氣而來,爬山涉水,成群結隊如巨浪般湧來。山麓擠滿蛇身,晚霞映照下,蛇鱗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卻看得道牧毛骨悚然,阿萌瑟瑟發抖,兩手顫顫巍巍掏出一顆織女手製糖果,剝開糖衣,含在口中,驅散不少懼意。
嘶嘶嘶……
狂蟒蛇群愈來愈近,一股腐敗臭味撲鼻而至,令人犯嘔。
道牧附身拍了拍阿萌側脖,「阿萌,我們在這個蛇場轉一圈,看看是否還有人活著。」
哞,阿萌嬌聲,肥軀一震,道牧耳邊唯聞一聲嗡鳴,眼前撐起無形氣罩,阿萌馱著道牧俯衝下山。
速度讓人熱血沸騰,裂風聲讓人血脈噴張。
哞哞,阿萌比道牧還興奮,不,不是興奮,而是瘋狂,沒過多久,道牧臉上也泛起瘋狂之色。一人一獸,宛如一輛勇往無前大戰車,毫不迴避蛇群,橫衝蠻撞,見蛇攆蛇,見樹倒樹,見河斷河,見山撞山。
原本靜幽幽,陰森森的養蛇場,因為道牧阿萌的瘋狂,頓時熱鬧沸騰,一人一獸成功引起所有狂蟒的注意。